无解【四】
【四】
「贝尔为了父亲出卖野兽，为了野兽舍弃加斯顿，那染红宫殿中央那朵白玫瑰的，究竟是谁的血？
——无解」
十二楼行至十楼，一路确实如同程墓所言并无旁物。程殁一步步踏下台阶，故意发出“哒、哒”的声响，这成功令那些只对声音和动态有反应的东西注意到了他。一具丧尸抬起腐烂的脸“看”向他，从它长长的头发和骨架轮廓，程殁依稀能判断出它生前是位女性。
原本扎头发用的皮筋估计是断了，满头俗称头发的蛋白质糊得满脸都是。这具丧尸可能遭受过围攻，腰侧有个被啃出来的大洞，里头的血液已经干涸发臭，肠子半挂不挂地漏出来，像非主流过头的装饰品。
这姑娘——姑且称为姑娘——拖着失去着力点的右腿向他挪来。程殁静静地注视着，在它距他两米时骤然出刀，削去它迎面袭来的半只手掌，右手顺势向前挥去，砍下那颗裂口的头颅，另一只手抽刀劈开上肢，提膝将其狠狠踹倒，一脚踩着还在到处抓的手就是个剁大棒骨奥义，其熟练度据目测，大概是红到发黑的水平。
这层楼的丧尸不多，程殁切的还算轻松。耳机那头程墓哼着略跑调的小曲儿，心情之愉悦让程殁怀疑她正打算把晚饭偷偷掉包成泡面存粮，趁他不在时好好享受一番。
“已经解决了？”程墓听到频道里传来程墓失望的语气，“我才刚打开调料包。”
“屁股不想要了可以捐出去。”程殁用刀剑把一段段肢躯按人数拨成几堆，刚转身打算继续走楼梯，入目的场景令他呼吸一顿，被程墓敏锐地捕捉到耳中：“怎么了？”
“看到寝室里有个裸男等身抱枕。”程殁按住耳麦，面不改色地威胁说等他回来程墓将受到三天蒜拌大葱的特殊待遇，立刻遭到某墓的强烈谴责，并且为表抗议，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耳机连接，简直不管哥哥的死活。
程殁对此早有准备，只仔细确认过妹妹没有假装掉线实则录音的情况，就松开耳机，抬头辨认人为留下的信息。
被钉在出口内侧天花板上的尸体，配以优雅的英文刻痕，和一捧精致的纸玫瑰。
“My love，”程殁低低地读出声，“could you dance with me if I send you the only rose in my castle？”
“嘀嗒……”尸体很新鲜，被十几根钢钉钉成跪着的耶稣像。殷红的血自钢钉末端滴下，分毫不差地落进纸玫瑰的开口处，将花瓣染出别样妖冶的红来。
“嘀嗒……”又是一滴血，程殁掏出配置机摁下快门，犹豫片刻，又换成了早就落伍的板砖，慢吞吞打开照相功能全方位咔擦了几声，这才收起设备，默念一声得罪，手起刀落，削去了挡在它面前那撮长长的发。
尸体画着浓妆，面色红润得诡异，且头部笔笔直地面对着他，却完全没有依靠钢钉保持姿势的痕迹。她的上半张脸被白面具天衣无缝地吻着，面具上画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栩栩如生，若不是眼眶边缘部分被涂了银边，程殁可能第一眼都不会觉得这双眼睛是画出来的。
如果程墓没有切断通讯的话确实能帮忙扫描一下有没有他观察不到的东西，但程殁确定在他抵达这层楼之前，昆虫AI绝对将整层楼扫过一遍并且传给过程墓，可程墓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这副诡异的场景，那就只能说明：要么是在扫描之后不久、凶手立刻着手布置，并在他下两层楼的时间内撤离。要么是昆虫AI的扫描出了故障，程墓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不知道昆虫AI有问题。
“问题很大，不要慌。”程殁自嘲一声，左右对方冲他而来，程墓看没看到都不是大问题。恰巧程三刚从死机中恢复过来、飞上楼找他，程殁便熟练地捏着独角仙的大肚子让他把这封“另类情书”好好扫描一遍。
“没什么机关，就脑干那儿埋了几根钢针固定。”程三几根小腿晃来晃去，瓮声道，“我扫了骨骼，是这学校的学生，跟杨简同学同班。刻痕那儿得等另几个机体过来再扫，这个壳没有这么多功能。”
“跟程墓保密。”程殁松手，程三施施然落地，冲人比了个“yes sir”的姿势，简直皮得不行。
“三儿，过来帮忙。”程殁收刀，把袖子一撸，就近进寝室拿了把椅子出来靠墙放好，程三立刻就位进行力学分析，指挥程殁从哪根钢钉开始拆。
等真正拆好，程殁还完椅子洗完手，从床上抽出床单给人从脚盖到头，临全盖上的时候用刀剑挑开那张诡异的面具丢在一边，再替人把眼睛合上，这才把最后一段床单放下，扔给程三善后。
“真的不告诉master吗？”程三招来几个机体收拾纸花和刻痕，趴在程殁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虽然你们都有最高权限，在下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master不小了。”
“两回事。”程殁摇摇头，为了避免意外情况，他决定把速度略提一提。
但这不太符合他的好哥哥人设，最好能在程墓视线外解决。
于是他放弃让程三主动连接通讯的想法，顺手把独角仙揣进衣兜里防止误伤：“把监控切了。”
“得令！”程三安详如鸡地窝着，“真的在下觉得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你看啊人需要历练，一味溺爱包庇是没有好处的，古人云：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
程殁捋平衣袖，拉开身后背着的装置，小金属颗粒像活过来似的贴着运动服均匀滚了一层，形成轻薄的黑膜覆在表面。
他扣上面罩，没有打断这个话唠。托程三的福，他不用特意引起丧尸们的注意就能达到目的，除了噪音略多，总体算是省时省力。
程殁压低重心，一改先前有多远离多远的刀尖计策，两把刀在他手中好比粉碎机的两根刀片，将冲过来的几个搅得烂碎，右脚猛地一踏墙根，他借力而起，自上而下把面前比较完整的丧尸劈成三竖条，双刀往两边撩着一扫，随着两截大肉块落地的声响，他已转移到走廊那头拦腰劈开两个腹腔，刀刃卡进脊椎，被他翻腕硬生生拧成两截碎骨、半挂不挂地拖在两条腿中央。
污血四处飞溅，面罩仅有的视野被糊得惨不忍睹，程殁浑身上下仿佛被血砌了一遍，就连动作也信奉着不多浪费一点ATP的信条，全然没了先前和（就）蔼（没）可（有）亲（过）的气场。
“您看呐，master也差不多要到叛逆期了，特别是咱家的特殊背景和master的非凡智慧，您谈恋爱即使是搞地下关系master也很难不知道，万一暴露了那只能是灾难性的结局，在下真觉得……”程三还在嘚啵，就被程殁捏住了命运的小翅膀：“闭嘴。”
“嗻——”小独角仙双腿捂脸，深深体会到这个物质世界的冷酷无情。
程殁解除工作服，将一小团裹着满满脏血的物质连同两把刀泡进水里来回涮，换过好几盆水才勉强停止清洗工作，下楼敲门。
八楼外侧的所有丧尸估计是被程墓无聊时用无人机推下了楼，半人高的鞋柜后，女孩正举着手机静候。那头大概一直都在说，女孩儿时不时点头应声，也不回话，就安静地听。见程殁出现，她后退两步让出位置，因为还在听那头的询问，只能礼貌地冲人点点头。
程殁翻过鞋柜，也点点头，然后翻出程三刚搜到的图片冲她比口型问认不认识这个姑娘，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把照片删去，又敲下一句“对程墓保密”给杨简看过，这才让程三把程墓的讯息接上。
“验过了，杨简同学可以做外援。现在改成泡面大餐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跟你说话。”程墓指尖点在enter键上，十分无赖地说：“不然我就跟铮铮告状。”
“我已经退休了，小傻子。”程殁不悦地眯眼，“他管不着。”
“可你的工资卡捏在他手里啊，房子预付金一半也是他垫的。”程墓眼珠子一转，“不行我还可以找老妈子空空，告诉他你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虐待最强大脑，没有人性、不讲人道主义。”
程殁只觉得自家妹妹为了吃泡面称得上耗尽毕生绝学：“他过来送头？”
“空空的连携技能是召唤铮铮，满肚子坏水怒气值max的那种。”程墓吐吐舌，出于多年在哥哥忍耐度边缘大鹏展翅的经验，她决定鸣金收兵，“杨简同学的电话好像打完了。”
“再背着我跟姓申屠的有联系，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泡面。”程殁呵呵一笑，摁断通讯。
而我们的程墓同学面对嘟嘟嘟的忙音，一股无奈自心中油然而生。
现在京城的太阳都快改姓申屠了，幼稚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呢？
全然忘了是谁先孩子气地切信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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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吞：这里我要土下座一下【土下座】这个姑娘是我突然想到的伏笔，但是构思还不是很完整，所以可能会卡一下。
又是兄妹吵架的和谐的一天呢【老父亲笑】申屠家后期占了很大的戏份哦。
私心想问问，虽然不一定有人看。。。你们希望三儿后期有壳子还是一直活在屏幕里？